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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大串连

http://www.mipang.com时间:2011-03-29  来源:米胖旅游网  点击:3618

《记忆中的大串连》

串联时的日记写得很长,与现在这时节对应的那段,应该是人在长沙。那是66年的12月中、下旬,我和于老师以及其他几个同学一起,刚刚从成都重庆、遵义一路过来,经过了贵阳桂林柳州等地,总算是转到了湖南的这个省城。住地是一家叫“德園餐厅”的学生接待站,放下三横两竖的铺盖卷,总归是打地铺席地而卧。看这店的布局陈设以及在市区处的位置,一定是很有点来头的,可惜多年以后重回那里,竟遍寻不着。在长沙的那些天,我们没有象现在有些驴友说的那样,到处免费看景点,也不会有钱去品尝名小吃,只是一门心思地参观所有与***以及杨开慧有关的历史地点:湖南第一师范,烈士塔,清水塘,岳麓山湘江还有橘子洲头,因为是一直落雨,所有的山水,所有的故地旧址,全都浸淫在一片细雨濛濛之中。学校也是必去的,记得去了湖南大学、中南矿冶学院,就是看大字报,然后把当地的传单、小报收拢来悉数寄回上海(学生享受零邮资)。 那个时候,对于马日事变时长沙城里国共两党惨烈的决绝分手、抗战时长沙那一场蹊跷的满城大火等诸事,我们都一无所知,也所以,再比如那个著名的国民政府抗战胜利正式受降地芷江,现在想来是极应该前去拜会的,当时就也根本无从谈起。身边倒是听闻这里的张平化、王任重相继被打倒,但是好像有点无动于衷,仿佛觉得离我们很远。

始于八月的串联的起意,是为各地的造反去点火,当然也默认了广大学生去认识祖国的大好河山,就权当是一项内容很宽泛的素质教育好了。但是几个月下来,几千万学生大规模的流动,而且一律免费,已经沉重地阻碍了国民经济的发展,尤其是铁路运输,真正是不堪重负,几近瘫痪(那是60年代,不比现在)。高层此时大约也有点心烦意乱了,于是,由中共中央、国务院、中央军委、中央文革小组四家联合发出通告,宣布大串联告以结束,各地在外的学生一律只领取返回原地的车船票,不得再前往与返程方向无关的任何地方,截止期限是66年的年底。其实,象这一类的规定和禁令,在文革中很多都並未认真执行,或者说是无法执行,事实也是这种串联到了67年的年中仍绵绵不断,但在当时,看了车站码头和各接待点到处张贴的这一告示,我们是当回事的。

于是,趁着到期限还有一周的时间,决心要把韶山去掉。四巨头通告的发布,催生出了新一波的步行串联的热潮,有报载说在江西瑞金,好几支准备步行二万五千里长征的队伍已经出发,或正在筹备中,报道中提到队伍的经费如何筹措,那就是到一个地方就打一次土豪(指 :抄家),看得我们是既兴奋,又有点震惊。我是希望也用徒步的方式去韶山,于老师他们不干,结果就剩我一人独行。 长沙到韶山行程两天,要走过株洲湘潭。现在回想起来,除了走出了一脚的水泡,其他别的好像並不特别累和苦,就是当中一晚宿在农民家里实在难忘:房东热心地端来洗脚水,匆匆烫过,就急着上床睡觉,——是一张老式的带着木饰框架的大床,两床被子打开压着盖,一头钻两个,四个人统睡,那三人已沉入深梦,第二天醒来只剩了我一个,所以到今天都不知道曾经和什么人同铺同盖统睡了一晚。

12月26日***生日,在韶山参观一天略过不说。回到长沙即准备返回上海的事。都因为大限将至集中返回,火车票几乎没法订到年底前的日子,最后是31日末一天,勉强与老于他们登上了回程的列车。

第二天元旦日,车停江西境内的樟树车站,我终于决意要在此下车去井冈山。老于他们归心似箭誓死不从,但脱下了身上的短棉大衣给我,还是广州接待站领的,一路风尘过来,前胸后背已缀上了四、五块杂色的补丁。——这一晚宿在一家矿厂工会的接待站,晚餐时每人有一勺子红烧肉,说是庆祝新年,平日可都是盐水萝卜、清水白菜啊!

从樟树乘卡车至吉安,再从这里步行三天去井冈山。这三天的行程,每天必须走到晚上七、八点才能住入下一个住宿点,所以也每天有一段走夜路的经历,而且都是山路,而且还试着穿过草鞋。途中记得经过三湾、宁冈、茅坪八角楼,还有气势磅礴的黄洋界,总是与***有关。第三天夜里,当看到前方叫茨坪的地方闪烁着灯光时,真的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。 茨坪就是井冈山根据地的中心,其实只是罗霄山脉中段诸峰之间的一小块平地,海拔不低。当时这里**着全国过来的十多万学生,因为传说12月26日林彪会在这里接见红卫兵,引得大家蜂拥而至。结果没来,却下了一场大雪,把整个山区的公路封死了,人员无法快速疏散,使得吃、住都发生了问题,还出现了传染病。我在茨坪的几天,都看到军队的直升机空投食品下来,也有降落下来接走重病号,还听说有人为争睹飞机风采被螺旋浆页打破了头。每餐都是到食物发放点领取干粮,有面饼、油条,好一点的是面包,再加上制作干粮的单位附在麻袋里大摞大摞的慰问信,慰问小将的。记得有一封来自内蒙的,读了让人非常感动。 当时的人满为患到了什么程度噢,茨坪所有的楼堂馆所全部挤满了学生,一到晚上,每一座房舍内的地面、以致楼梯的每一级踏步,全都是席地而坐相拥过夜的小将,因为冬天的山上实在是太冷了。在茨坪的不多天里,尽管到处是天寒地冻,还是努力去参观历史遗址,但都象是在人流中游泳或是被涌。不可能有一餐会有热食,也不记得曾经有过热水

想方设法下的山,回到了樟树。去车站时想好了要找回沪的车,结果又神使鬼差地上了再去长沙的直快。说是只能领取返程的票,其实上任何的列车仍然无须有票,或者说是车站无法检票。到长沙不出站即换上一列去北京的车。记得在北上要过长江大桥前,列车在武昌站停了老长老长的时间,列车长说车厢严重超载,导致底盘弹簧损坏。大家都知道的,那时侯的列车,连行李架上都睡了或坐了人,超载100%以上绝对是可信的。

到了北京,住在北京医学院。寒冬里的京城,比起上一年秋天第一次来京受领袖检阅时,已显萧杀不少。现在回想彼时,“左派”还没有开始批“二月逆流”,军队也还未被触及,但是刘、邓已经从最初的被引而不发,变为明确是中国最大和次最大的走资派了,*****和中南海墙上关于此类的标语铺天盖地,陶铸和贺龙也已被累及,由此,也惹出了“联动”的一些异动;南方上海的“一月风暴”逐渐在成形,比照巴黎公社,“上海人民公社”这种新的权力机关正呼之欲出,全国范围新的**狂飙已经在酝酿之中。说实话,此时的我,和许多人一样,已经从最初的狂热,转变为很有点不知所措,心里都暗暗生怕。

在京的几天,仍然没有游山逛水。除了颐和园因为在清华近旁不去也难,其他如故宫天坛、八达岭等,连想都没有想过要去。除了去大学,还是大学,——清华,北大,北航,地质,北钢,北师大,这几所学校有那几位著名的学生领袖。 印象较深的事有:整条长安地铁工程在开膛施工,军博内不断增加被击落的美蒋U-2飞机残骸数,宝山山上瞿秋白的墓被毁坏得很惨。另外还有住进北医的第一晚,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,接待站吩咐每一个人当晚都精光哧溜睡进毛毯(室内暖气很热),将所有的内衣、毛衣、外衣各人堆成一堆,只点上一滴药水,一晚就杀灭了全部的跳蚤。

要说道京城的美食,烤鸭和涮羊肉于我,自然是无缘的了,肯德鸡和麦当劳那时还没有进京,不对,都还没来中国呢。但是我记得北京有非常非常好吃的炒饼,和烩饼,那种“饕餮”,多年后只有在交大的一个小餐厅里才找到可以去重温的地方。

返回上海,是走天津的津浦线那里,一站站下来,看过,再上车。在济南大明湖看到雨中的领袖巨像身穿雨衣的景观。徐州的淮海战役纪念馆群庞大无比。南京中山陵、前总统府雨花台交相印证了一段过去的历史,令人印象深刻。也是那一回,初识了无锡苏州这两座温婉的江南小城。及至踏进家门,正好是出行以来的第100天。骤闻家里已风雨飘摇,然而过年总归还是要过的。

象这样的串联,出发时的确是揣着对**的理想的。途中绝没有做过很越轨的事。煽风点火,轮不到我。被称为**的圣地的地方,是走了不少,也学到很多,但是放到今天来看,视角是很偏狭的,在很多地方,都无知得可怜。确乎是尽情地领略了祖国的山河,国家却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,不几年,就轮到要还债了。这不,由于国民经济濒临崩溃,全国的大中学生都面临了上山下乡。当时的老三届曾经是串联的主力,分配时居然有近一半免去了农村,那么好,那就让69、70届来个一片红。——籍此,成千上万的学子就有了一段特别的经历,比之刚过去不久的串联,要漫长得多,也更难以言说,并演绎出各种各样的命运,……当然,这是后话了。

写于2010年1月,

2010年3月整理完。

(记忆的凭证)

(历史的图片)

(曾经的青葱岁月)